时评
文以辨洁为能
南朝刘勰《文心雕龙·议对》言:“文以辨洁为能,不以繁缛为巧”,意为文章应以明辨简洁为根本能力,而非追求繁复华丽的辞藻。此语道尽千古文章至理,也是今人改进文风的重要遵循。
文欲辨洁,首在思理之明晰和逻辑之严密。孔子曾曰:“辞达而已矣。”辞达之旨,正在于能洞察本质、明辨是非、直指要害。陆机在《文赋》中言:“要辞达而理举,故无取乎冗长。”文章冗长之弊,并非仅指文辞冗赘,实乃内在思理含混不明。故辨洁之文,必以思理明晰为根本。司马迁在《报任安书》中以“究天人之际,通古今之变”指明《史记》的立书宗旨。韩愈《师说》开篇即言:“师者,所以传道受业解惑也”,一语即点明主旨。立意、思理既明,还需逻辑严密。若无严密的逻辑、清晰的条理,文章便会散乱无章。
文欲辨洁,次在语言之精炼和内容之真实。古来文章圣手,皆深谙炼字之道。贾岛“两句三年得,一吟双泪流”。欧阳修作《醉翁亭记》,初稿开篇冗长,后删至“环滁皆山也”五字,境界全出。顾炎武著《日知录》,每日所得,必删之又删,直至不可更易一字。鲁迅先生的作品之所以锋利如刃,也因其坚守“竭力将可有可无的字、句、段删去,毫不可惜”。为文欲达辨洁,还需“修辞立其诚”“文如其人”,要以实为要,尊重客观事实,表达真情实感,不染虚浮。司马迁著《史记》秉笔直书,“不虚美,不隐恶”,实为史学实录、辨洁之典范。
辨洁之文风,从来不只是写作、文字的技巧问题,与社风、民风和政风紧密关联,相互影响。唐代魏元忠直指虚华文风对军政实务、国家治理的不良影响。韩愈发起古文运动,主张“文以载道”,反对六朝以来的浮艳文风,以文风之变促民风政风向善向好。
在共产党人的眼中,文风体现作风,作风连着党风。延安整风时期,毛泽东同志发表《反对党八股》,将不良文风归纳为“空话连篇,言之无物”等“八大罪状”,将文风问题提升到党性高度,通过整顿文风来净化党风。改革开放初期,邓小平同志倡导“讲短话、讲实话、讲新话”,推动党内作风的切实转变。党的十八大以来,中央八项规定明确要求“精简文件简报,切实改进文风”,整治形式主义、官僚主义,推动形成清新朴实的文风。
文风是思想的外衣,是党风政风的集中体现。新征程上,要将辨洁的文风体现到工作的方方面面,出台政策文件简明扼要,避免大话空话套话;理论宣传深入浅出,多用家常话的方式表达;与群众交流须接地气,说群众听得懂的话,杜绝官腔官调。如此,方能赢得群众的信任和支持。(余足云)